周老和其他人的话虽然和软又客气,可是庄明德把庄涵之带出老宅也不过是早上的事情,到了傍晚,他们就已经摸清楚庄涵之的去向,把他邀请到顾家的别院来,显然是别有用心。

    庄涵之没动,顾夫人眉眼中顿时萦绕了一缕忧色。

    “涵之……”

    话还没有说完,先被坐在周老左手边的男人打断了话,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庄涵之:“这些年得了几分机缘,享受了滔天的福分,就嫌弃我们庙小!”

    “涵之还没表态,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右边的男人觑着周老的脸色,蹙眉反驳着说,又和软了声调,“涵之,我是你周伯伯,过来让伯伯看看你,从前见你还是个小崽子,一眨眼就已经长成容姿俊美的青年了。你许久不在家,就不大了解形势,我们四姓都是主子的奴才,实打实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顾家这次遭了难,还没有门第落魄就是多亏了老祖宗帮衬着。诶,你也受了牵连,吃了挂落,心里有怨气也是难免。只是怎么连你妈妈都不认了呢?这般生疏得多伤了她的心?”

    周建南温声道,眼眸温润如水,隐含怜惜,“咱们都是主家的奴才,体面都是的主子们给的,愿意给的时候咱们才有体面,不愿意给了,养在膝下承欢的孩子也动辄发落到训奴司中。虽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却苦了你这孩子,在训奴司中受了不少苦吧?快过来让咱们的老祖宗瞧瞧,以后,有老祖宗提点,你以后在主子们身边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快过来吧。”

    这是……让他站队。

    庄涵之抬眸说:“多谢周老的厚爱,只是涵之自知是戴罪之身,侥幸保住了性命已经是主子们的恩德,不敢以为自己受苦。”

    左边做着的男人微微弓背,朝着周老道:“我原先就说这小子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如今可不就是应验了?”

    庄涵之察觉到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稍稍一愣,迎着这道目光看向站在周老身后,一直以来都很沉默的男人。

    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生父吧?

    顾家人的样貌一贯出彩,即便是时至中年,依旧相貌俊朗,眉眼上依稀能看出几分熟悉。

    这几封熟悉就是庄涵之与他的神似之处,之所以没有被重视起来,只是因为顾家从前的辉煌,曾出过四任主母,只有在有心人的眼中,才会把这少许的相同之处联系起来。

    此刻,顾族长如同沉默的大山,尽管几步之遥就是血脉上的亲子,然而,顾族长施舍给他的关注也不过是细细探究的目光和紧紧拉住自己妻子的手腕、防范她做出任何不妥协的举动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