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清倒是没想到,姜鱼已经提前想到这点,并在庄子里广而告之。但他对这种“毒气”依旧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直觉太危险,能不用最好不用。

    姜鱼对这位名声不错的大儒还是挺尊重的。

    即便他跟大半县城人都讨厌的曾家是远亲,甚至还曾经被曾家利用他名头来糊弄姜家人——姜大志拜名师的许诺,认识这位老先生后,她曾私下试探发现他压根不知情——却也没为虎作伥过,还会教黑石镇百姓认字、种地,就是接受新事物速度有点慢,这也是老派文人的常情。

    趁着人多,她索性将沼气生火的原理和意义又对所有人细细解释一遍,最后微笑着看向李道清。

    “想必李公是不爱听空话、更愿意实践出真知的人,若您不嫌弃,不知可否留下做客几日,和大家一起亲眼见证沼气池头一次试点火?”

    不等李道清回答,又马上解释。

    “本来这池子发酵了数日,已经差不多了,打算明天试点火的。结果昨晚被这贼子偷偷掀开,漏了不少气,恐怕还得多等上两三日才稳妥。”

    负责守夜看沼气池的人昨晚没当好差,打盹时被人偷偷打晕了,正羞恼着,想着怎么将功补过,马上将自己每日检测记录的水位数据细细道来,以佐证姜鱼的结论。

    ——虽然他不懂为啥水位会涨得那么快,可东家说了,那是里头的沼气在发胀,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李道清见他并未空口报数,而是从怀里摸出个小本本,用的是最廉价的黄麻纸和粗麻线装订而成,书脊处还以麻线挂着支手指长的炭笔,纸上字迹歪歪扭扭,显然就是这看守自己用炭笔写的。

    他有些惊讶,不动声色打量起其他人来。

    恰好时间还早,个别作坊还没开工,围观人群中就挤了几个队长、组长之类的小头头,这些人怀里几乎都有这样的小本本和炭笔,不禁心中一震。

    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张风吹日晒过的黝黑粗糙皮肤,手指骨节很粗,一看就是从小干粗活到大、没机会上学堂的,可他们居然齐齐学会认字做记录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

    李道清不再犹豫,一口应下姜鱼的邀请。

    除了亲眼验证这沼气到底多危险外,现在,他对这个小女娃管理庄子的手段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