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挺冷的,白天的时候有阳光还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到了夜里就有些让人干啥都哆里哆嗦的了,以至于早上采取哪种方式起床也要完全取决于勇气能量的大小。然而跟起床相比,洗漱更能称得上是一项挑战。

    一大早的水房简直是个战场。每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而卫生间的使用无论如何又是不能省略的,每个人都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脸和屁股两方面的问题,所以水龙头和厕所蹲位的抢占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战争。想要赢得这项挑战主要得依靠时机的准确把握和装备的充分准备才有机会,比如抢占水龙头的战斗,这需要通过理的性判断能够准确地预估出哪一个水龙头什么时候空出来,然后等在旁边,一旦水龙头空了出来便及时地把水盆或者牙缸放过去……那一排水龙头看上去很像母猪的****,前面拥挤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猪。

    伍哲和陶江起床晚了,水龙头的抢占工作占据了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使得他们对于满足上厕所的需求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当然上厕所本身并不占用多少时间,只是麻烦在排队上,那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宝贵的时间,两个可怜的人算了算时间成本,实在消费不起,于是他们便非常聪明地决定这事等到公司再解决。这实在是一个令精神放松而让大肠更加紧张的决定,幸好此时的肚子也还在吃早餐和上厕所两项任务中游移徘徊,一时间倒也很难确定哪一项工作更重要。

    两个人穿好衣服急急忙忙下楼等班车,并且颇感明智地决定省略掉早饭的环节,不是没有时间买早点,而是他们不想让同事们看到他俩在路边或者在车上吃早餐,毕竟这是第一天,还是留个好印象比较重要吧。中国人有的时候实在很难界定要面子和讲礼貌的不同。

    公司每天发三辆班车,车不是公司自己养的,是租的。三辆班车按照不同的线路发车,但只有一辆到牧场镇停下接这几个住在公司宿舍的人,也就是伍哲报道那天搭乘的那一辆。伍哲看了看周围跟他一起等车的人,都不认识,连眼熟的都没有,他粗略地数了数,大约有二十五六个人,都很年轻,有的在吃早餐,有的在抽烟聊天。这样看来,早上洗漱碰到的都应该是同事了,伍哲为以后的人际关系问题挠头了。车来得很准时,伍哲突然想起来那红脸姑娘上次是跟他坐同一辆车到公司的,于是他上车后留心扫视了一下车上的人,但并没有看见那张令人紧张的红色面孔,伍哲把这看作是第一天上班的好兆头,他和陶江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从牧场镇到公司车程很短,20分钟后伍哲走进了公司。

    那位设计室主管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她站在矮柜前翻弄布样,看见伍哲走进来,简单但很友好地招呼一声:“早!欢迎你!”

    “早!”伍哲笑笑回答她,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伍哲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放下背包,打开电脑,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干点什么,而萧主管也没再理他。伍哲便先去了趟厕所赶紧解决当务之急,身心都变得轻松了的伍哲回到办公室后,看见萧主管仍站在布样前忙碌着,并不见她要安排他些什么事,伍哲也只好坐下来,把上次李庄指给他的软件打开来试着用。办公室里非常安静,伍哲想着等会李庄来了之后,气氛会舒缓些。他觉得跟李庄更容易沟通,也能让他有点事可做吧!

    过了一会,萧主管对伍哲说:“来,把这些布样帮我抱会议室去”。

    听到主管叫自己,伍哲忙丢下电脑,走过来接住萧主管递给他的布样,转身刚要走,萧主管又叫住他:“等会,还有”她又抽出几个布样,然后又抽出几个放到伍哲怀里,最后她说,“好了,送去吧!看着编号没有?这儿,一类编号的放一堆,把编号露出来在会议桌上排开就行了。”

    “嗯,好!”伍哲答应着,很高兴被安排点事情做。

    “哦,你叫我萧姐就行,他们都叫我萧室长,我听着别扭!”萧室长笑着对伍哲说。

    “嗯,好的!”伍哲答应着。

    他捧着这堆布样来到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工作是很简单的,伍哲把布样按照字母分类整整齐齐的摆放好,然后回到办公室里。萧室长在电脑前忙着,没有再理会伍哲,伍哲坐下来继续试用他电脑上的软件。李庄还没有来,伍哲也不好意思问,他觉得那太唐突不够礼貌,他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

    半个小时后,萧室长拿着一堆资料离开座位走出去,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便转过身对伍哲说:“你先在这等着,等一会你跟我去会议室开个会,咱们跟上海方面谈谈几个布样提案。”

    “哦,好的。”伍哲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他也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他便开始留心听是否有人上楼的声音,他想如果有人去会议室那么也许他也该去了,总之他等着就是了。

    伍哲把电脑上的设计软件的每个菜单都翻出来看了看,试了试,偶尔知道哪个工具怎么用,但对于大部分仍是一头雾水,短时间内很难确定哪个菜单是管什么的,更别提跟车间的设备联系起来的功用了。